末路星辰

天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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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日沧桑》

一

陈果在商场里转悠，买了两斤看着透亮的苹果决心开始她的减肥大业，路过化妆品专柜的时候下意识多看了两眼。灯光打得很亮，瓶瓶罐罐晶莹剔透诱人驻足，保湿美白控油修护，商标个个优雅秀丽，直扑女性那颗爱美的心。她忽然想到叶修前几天贱兮兮对她说老板娘你最近看起来挺成熟，言下之意呼之欲出，气得人简直要跳脚的节奏。当然她并没有放过一巴掌拍过去的机会，啪地一声在背上还挺响，连她自己也吓了一跳。魏琛和方锐在边上拍手叫好，苏沐橙嗤嗤地笑，而她自己却猛然循着掌中矛盾的手感思绪飘渺。

在房间里趿拉着旧拖鞋，像裹破布一样缠着一身起球的运动装，不修边幅。永远挂着青黑色黑眼圈的这个家伙明明时常面色浮肿身上虚胖，拍上去却能在掌中清晰地刻画出骨头的坚硬质感。

他哪有那么瘦弱？
啊，肉在肚子上吧？

陈果一时间也没觉得不合适。她和叶修什么关系？那是网吧老板和雇员，战队老板和队长，不管哪个层面都能一拍桌子呼来喝去的，害怕什么，伸手就去摸。叶修吓了一跳往边上躲，诶老板娘咱咱咱咱们这可男未婚女未嫁授受不亲啊，抬起头来冲她笑。
节能灯把这个宅男的脸照得惨白，额头起皮眼角皱纹，黑眼圈染进皮下三层，嘴角一咧牵起一脸的褶子。
叼着烟的嘴唇总是起皮，烟灰生出长长一截，左手拇指与食指便去接应，指甲剪得短而干净，指甲盖儿光亮，根部的皮肤叠着苍老的纹。
“老板娘你就放过我吧。”
他双手高举，讨饶的话听起来毫无诚意惹人厌，浓重的疲倦躲在里面深藏不露。

像是老去的信号化作呛人的烟，自毛孔发肤鬓脚向外蔓延染开。

他不到三十岁。






《背靠天堂》

A

请问，一般人在中元节的时候感到背后有人，回头却只是空无一物，该怎么办？

比如捂着心口快速逃开。
比如就地蹲下瑟瑟发抖。
比如拽着玉饰念念有词。

陈果的回答是，横冲直撞着跑到隔壁的货架，，对着那个盯牢她偷偷跟着却不露面还一下躲起来的混小子，送上一记老拳。

逛个超市也不让人消停！老娘是不知道你是认出我陈果了想要采访的记着还是单纯的变态，温温吞吞地就该揍。来来让我瞅瞅这是……
她伸手去拉那人的衣领，也不顾看热闹的人未在周围，几乎开口要骂。

“哈……？叶……叶秋？！”




B

“中元节，俗称鬼节、七月半，佛教称为盂兰盆节。传说该日地府放出全部鬼魂，民间普遍进行祭祀鬼魂的活动。凡有新丧的人家，例要上新坟，而一般在地方上都要祭孤魂野鬼，所以，它整个儿是以祀鬼为中心的节日，系中国民间最大的祭祀节日之一……诶，你们看着我干什么？”

包荣兴右手勾着“跟班小弟”罗辑，左手拿着一罐子碳酸饮料睁大眼睛眼神无辜，已经懒得反抗正拿着书苦读的高材生叹了口气摇一摇头。正好是休息的时间，战队里的几个人正围坐在一起打屁聊天，包荣兴突然没头没脑来了这么一段儿，大家都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空白了两秒，方锐像是磕了药一样蹦起来指着包子连说话都哆嗦。
“等等等等等……包子你小子这是怎么了？怎么突然变成文化人了？是是是哪儿来的游魂野鬼附身了要不要找人驱鬼啊要不老魏你上迎风布阵那不是术士嘛为了我们兴欣的未来包子就交给你了……”

“得了吧你个废物点心看你那样子，你怎么不说林敬言带副眼镜还能转换人格呢？”魏琛斜睨他一眼满口鄙视，转头过来微微笑，特别亲切特别温和，“包子你是不是昨晚上吃噎着了？”
必须承认，这个年纪最大的也不靠谱。

虽然说叶修在旁也吓了一跳，还不至于和另外两个一样趁乱胡搞，他摘下脖子上挂着的耳机从电脑屏幕前移开了视线，立起来反身骑跨在电脑椅上，一边伸手捏着手指一边叼着根烟口齿不清地对着罗辑问话。
“你教他的？”

罗辑合上书本，虽然对包子的行为感到无语，还是乖乖回答叶修的问题。
“……教得会吗？我就是昨天告诉他怎么用手机上网查百科罢了。结果他查了一晚上……跟小孩儿似的。”

“嘶……”叶修吸了口气，看着这时间离吃午饭也不远了干脆聊起天来，“包子你查这玩意儿干嘛？”
话音未落，魏琛伸出脚来往电脑椅的支柱上狠狠踹了一下，你日子过傻了吧？也不在意刚才是谁表现得比较智商地下。苏沐橙抱着平板嗑着瓜子偷偷笑，方锐就毫不遮掩地笑出声音。乔一帆递了瓶矿泉水过去，轻轻地开口。前辈，今天就是中元节啊。好像连他都有些觉得叶修的反射弧不似往常。

“咳咳，废话，我当然知道是今天。我是说，包子你提这个做什么？”
他无奈的表情看起来倒不像是为了挽回颜面装作了然于胸的样子。而包荣兴跃跃欲试的模样写满了“老大你get了重点”，他几乎手舞足蹈着要把手里的果汁泼出来。
“所以我们来应景地讲鬼故事吧？！”
……诶。
众人一下子也不晓得该说什么才好，虽然似乎逻辑上并没有什么毛病，可总归觉得哪里不对。莫凡已经默默别过头去，而只有他们的好治疗还算理清了脑中轻微的别扭感。他冷静地出奇，面对身边跳脱的队友也只是淡定地吐槽一句。
“正因为这时候才更不应该讲这种故事吧，不管有没有吧。就说万一有，被听到了怎么办？”

可他的对话对象是包子。

“什么有没有？有什么？听什么？”他满脸讶异，转转脖子左右看，又忽的像是想通了一样。
“哦。你们说鬼啊。”